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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仕途无疆小说完整版是由禾木小说 提供!领导猝死,无端遭贬,大好仕途一片黯淡。   主人公官场摸爬数年,有同僚称其为“另类”,也有领导肯定其“坚持原则”。新岗位近在咫尺,却逢变故,主人公惨被“回炉”。暗箭、明枪高悬于顶,出击频频;钱财、权色交互登场,诱惑重重。  思源县政府办公楼下,上访的村民都在,那两名信访局工作人员也在,现场还多了一人——新任双胜乡乡长李晓禾。 李晓禾正对着众村民说话:"乡亲们,我刚才讲的都是肺腑之言,请大家认真考虑。" 话音刚落,便有一个中年汉子接了话:"李乡长,你说的这些,我们能理解。可理解不当饭吃,我们那可是真金白银,说没影就没影了,你让我们怎么办?" "对对,站着说话不腰疼,我们全家老小要吃要喝,没有这些钱怎么过年,孩子怎么上学?"接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。 一个老年男子道:"是呀,县乡大小头头都吃公粮米,领着高工资,月月能按时发放,过年过节还有这个奖金、那个补助。我们都是穷苦老百姓,都是土里刨食,那些钱可是口挪肚攒出来的,好多事都指着,没有这些钱,我们怎么活?政府不能不管呀?" "就是,怎么活?" "县里、乡里不能不管呀。" "你们要是这么推来推去,我们就到上面去反映。" 众村民七嘴八舌起来。 看着众人吵混差不多了,李晓禾连连下压双手:"各位,听我说,听我说。我没说不管呀,可政府管也不是政府出钱,没有这个道理的。"说到这里,李晓禾话题一转,"刚才那几位怎么称呼?咱们既然认识一场,总得互相知道名字吧?" "怎么?要秋后算帐呀,我不怕,我叫何海,是何家营人,大伙都叫我何老二。"说话的是那个中年男子。 中年妇女声音更高:"我叫王桂娥,是向阳村人,寡妇一个,我什么都不怕。" "都是庄户人,名字土的很,我也是向阳村的,叫杨大山,马上就七十了,我不怕死,更不怕被抓。"老年男子说的更直白。 李晓禾笑着说:"大叔,你说你的名字土,这我倒没觉得,反而觉着咱俩名字挺有缘份。你看啊,你叫杨大山,我叫李晓禾,杨树、李子树,‘大山’、‘小河’,是不是很巧?" "嗯,是,是很巧,河、山、杨、李,我杨大山名字不土,和乡长还有缘呢。"杨大山脸上露出欣喜,还有一丝纯朴人的腼腆。 李晓禾接着说:"刚才好多人都说不怕抓,我也非常认可这句话。你们当然不怕了,因为就不会有人抓你们。你们的钱财损失了,就像好多人说的,那是全家老小的依靠,是过节的花销,是孩子上学的指望。这些钱对你们这么重要,但你们只在各村选了二十名代表,忍着寒冬的冰冷,很理智、很安静的提出你们的诉求,请政府帮忙。 你们并没有全村涌入,也没有堵路、堵门,更没有和政府大吵大闹。因为你们知道那样违法,不但正当权益得不到保障,还会因此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。当然,你们没有和政府闹腾,更是你们明事理,不愿给政府多添麻烦。像你们这样纯朴、善良的百姓,政府怎么会抓你们呢?政府不但不会抓大家,还会想法设方的帮你们解决问题。我反正是百分之百愿意帮忙。" 杨大山频频点头:"李乡长,你这当官的说话实在。我们不敢闹,也不愿闹,我们只想拿回自个的钱,历来都是民不与官斗的,这个道理我懂,说书、唱戏都这么讲。" "李乡长,你刚才说了这么多,都是大实话,看来你是个好官。说实在的,对于当官的,我们也不敢有过多要求。当官的能给百姓办实事当然好,最起码不祸害老百姓就行,可别像以前那个乡干部,好事一点没办,倒是让我们这么多钱没了影。"王桂娥说出了心中想法。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,李晓禾不由得回头望了望,但没看见那个人。他不禁心中暗想:要是杜英才听到这句话,不知会做何感想? 何海喊了一嗓子:"向阳村人怎么回事?人家刚说两句好话,就把你们面糊了?说的好有什么用,真正办事才是好官。以前那个家伙,不是也说的天花乱坠?比他说的都好听。到头来怎么样?让咱们这么多钱都溅了水泡,他拍拍屁股挠丫子,说什么调到县里了。什么调走了?我看就是有人护着他,让咱们干脆找不着人。你不是新乡长吗?那你就说说,这事怎么办?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钱。" 让何海这么一引导,杨大山和王桂娥一时也没话可说,其他众人反而七嘴八舌起来: "对对,说的好有什么用?真正办事才行。" "乡长大人,到底怎么解决?给个痛快话。" "就是,说的再好,还不如办件实事。" 面对众人的连声质问,李晓禾并不说话,而只是那样静静的听着。 终于何海又提高了声音:"李乡长,我们说了半天,你一句话都不说,这不是累傻子?" "何大哥,不是我不说,你们这么多人说的这么大声,我也插不上嘴呀。"李晓禾回复道。 何海双手一划拉:"都别说,都别说,听他说。" 顿时,现场又安静下来,数十双眼睛都看向李晓禾。 "乡亲们,我在这里答复大家,半个月内给回复。"李晓禾提高了声音。 "半个月给回复?那不是扯吗?还不是废话一句。"何海立刻提出意见,"就是想把我们骗走罢了。" "是呀,是呀,政府就爱这么糊弄人。" "到时连人都找不着了,没准又派出一个人来。" "对付我们老百姓可有办法了。" 附和之声不绝于耳。 "大伙静静,静静,我问句话。"杨大山一边大声说话,一边挥动胳膊示意着。待到现场静下来,才又面向李晓禾,"李乡长,你这么答复,我们确实没法相信,这其实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。你要是真想给我们解决的话,就说句准话。" 李晓禾后退两步台阶,又站的高了一些,大声说:"乡亲们,我这么回答,才是对大家负责任。如果我说当下就给钱,可能吗?谁能出这钱?我之所以讲出半月为限,是经过认真考虑的。刚才我就说过,我前天中午到的乡里,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天,对这事一点都不知情,是今天你们到县政府后,我才听说,才了解的。所以我要有一个了解过程,找当事人了解,找知情人了解,也要查看相关资料。只有把这些都了解清楚,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。大家想想,我现在能给出你们所要的答复吗?没有任何调查研究,这样的答复可信吗?" "我们凭什么相信你?"何海仍很疑虑,"对了,你说你是乡长,谁能证明?到时我们上哪找你?" "我能证明,他就是双胜乡乡长。"一个男人高声答着,从政府办公楼走了出来。 见到这个男人,众村民叽叽喳喳评说起来。 看到来的是杜英才,李晓禾轻轻"嗤笑"一声,心道:来给老子帮忙了。 何海再次说了话:"你就是那个什么杜乡长吧?" "准确的说,我是前乡长,李晓禾同志才是现任乡长。"说着,杜英才用手一指。 "前……杜乡长,你这人好像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,经常说了不算,你的话我们不信,我看他八成是你的托。"何海的话满含讥诮。 杜英才脸上一红,又黑了下来,过了会才基本恢复正常。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,打开,来在人群中:"大家看看,这是县里下的红头任命文件,上面有大红公章,这不会有假吧?" 人们的目光都投在那张纸上,有人还念叨起来。 "看见了吧?你们的事正归他管,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乡政府找李乡长,李乡长在第二排房最东边一间办公。"杜英才声音很高,"他刚调到乡里,怎么也得待几年,他指定得把你们的事处理了,这也是县领导的硬性要求。" "那可不一定,有人待了好几年,正经事一件没办,倒是把老百姓祸害的够呛。"抢白杜英才后,何海又对着李晓禾,"李乡长,那你给个痛快话,到底能不能把这件事处理了,我们能不能去找你?" "我可以告诉大家,我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,去帮大家处理此事,大家尽可以去找我。"李晓禾说的很肯定。 听李晓禾说完,村民又三五成群,扎堆商议起来。 过了一会儿,还是何海说出了大家的想法:"你要是解决了最好。要是你也解决不了,那我们该找谁?" "我当然会尽力解决,如果我的能力不足以解决,那你们可以来找杜英才主任,他现在已经是县领导了。"说到这里,李晓禾又补充了一句,"如果你们有需要,我可以陪你们来。" "好,你俩一个都别想跑。"何海说过之后,又看向了众人,"你们说呢?" "行,行。" "就这样。" 众村民给出了答复。 "今天是十月二十四号,半个月就是到十一月八号,要是解决不了,我们就去乡里。"何海砸定着准确日期。 李晓禾点点头:"好,到时准给答复。" "走。"何海一声呼喊,带着众村民向院外走去。 看着远去的人群,杜英才咬牙道:"姓李的,你真够阴险。" "杜英才,老子这是救了你。你没听见村民怎么说你?"李晓禾也咬着牙根,"乔县长那里还用我汇报吗?" "不用你去。"杜英才狠狠瞪了对方一眼,转身走去。 李晓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,暗道:妈的,不挨骂长不大。 周日上午九点多,李晓禾出现在茂中市殡仪馆,他要参加蒯玉林县长的告别仪式。 茂中是仓吉省地级市,蒯玉林家在茂中,在去县里之前,担任茂中市文体局党委书记、常务副局长。两年前,蒯玉林才由茂中调任思源,出任茂中市下辖县的政府一把手。 在任官员去世,理应由现任职单位或人事关系所在单位操办殡葬事宜,并组织举行告别仪式,这是常规和惯例。但蒯玉林这次告别仪式却很特殊,操办单位既不是思源县政府,也不是曾经工作八年之久的文体局,而是蒯玉林的家人。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,主要是由于对蒯玉林死因的认定,目前组织还未给出一个权威说法。如果定性为公出去世,那自然应该是思源县操办其殡葬的事,并且应该隆重进行告别。如果要是认定为饮酒猝死,那这事就复杂了,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认定。现在上级没有任何结论,自然就没单位出头了,哪个官员愿意没事惹事呢? 关于蒯县长遗体告别仪式举办地点和准确时间,李晓禾是向尤大姐打听到的,尤大姐是蒯县长的妻子。本来在到双胜乡上任的第二天,李晓禾就要到市里看望大姐,也来祭奠蒯县长,但被尤大姐拒绝了。虽然尤大姐给出的理由是"现在不愿见客人",但李晓禾明白,大姐是不想让自己多奔波,更是不想给自己带来过多的麻烦。 本来准备昨天就来,但前天接到县里通知,上级领导次日要路过双胜乡,乡书记赵强又出差未归,李晓禾只好乖乖在乡里等着,可是直到天黑时才等来消息,领导走了另一条路。李晓禾只好连夜到了县城,乘坐后半夜火车,在今天早晨八点赶到茂中市。 今天的天空也阴沉沉的,增加了浓重的悲呛气氛,李晓禾迈步向殡仪馆院内走去。 "咚咚"礼炮声响起,两列身穿孝衫的男女发出悲戚的哭声,从门口向里面走去。 李晓禾注意到,院中不时出现手捧遗像、悲悲戚戚的身影,还有花花绿绿的花圈挽联。 一个熟悉但却佝偻了许多的身影出现在前方,李晓禾赶忙快步奔过去,喊了声"大姐"。 那个佝偻的身子转过来,还未喊出"晓禾"二字,已是泪痕连连。 刚才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,李晓禾已经感觉鼻子发酸,此时再看到对方泪眼滂沱的样子,他也禁不出"扑簌簌"的滚下了泪珠。 "晓禾,心意领了,工作那么忙,你又何必大老远赶过来呢?"伴着泪水,尤大姐发出了嘶哑的声音。 "大姐,我必须得来,否则我这心里……"李晓禾声音哽咽了。 尤大姐抬起颤抖的双手,攀上了对方臂膀:"好兄弟。" "大姐,县长。"李晓禾一声悲戚,扎到对方肩头,发出了"呜呜"的声音。 "老蒯呀……"尤大姐拍打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,大放悲声。 两人的痛哭,并非仅仅是蒯县长去世,更多的是这纷繁曲折的经过,还有这诸多的伤感与无奈。 虽然这个所在到处都不免悲悲切切,但在院中便出现这样的情景,还是少见,过往的人们也不免投来目光,好多人都想到了四个字:亲人相见。 "妈,别哭了。李哥,节哀。"一个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。 和对方分开,李晓禾抬头看去,面前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。那是蒯县长的女儿蒯骄娇,正在读大学,还有两年才能毕业。往日这个开朗活泼的女孩,此时脸上满是忧伤,眼窝深陷,精神不振,显见受到了很大打击。伸出右手,轻拍在这个小女孩肩头,李晓禾发出了坚毅的声音:"骄娇,坚强,向前看。" "李哥,谢谢,向前看!"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。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:"参加蒯玉林告别仪式的,请到这边列队,朋友在右边,亲属站左边。" "大姐,我们过去。"抹了抹脸上的泪痕,和尤大姐相扶着,李晓禾走到了鹤游厅外面。三人按要求各站了左、右。 一位年岁较大的老者依序发着白色胸花,这位老者是蒯玉林的叔叔,是一位老工程师,是他把蒯玉林带大的,和蒯玉林是事实上的父子。李晓禾多次见过这位老者,老者给他的印象是睿智、乐观、健谈,但今日老者像是失去了灵魂,眼神空洞,神情也略显呆滞。 "老人家。"李晓禾轻声打了招呼。 "来啦。"老者应对了一声,但并没有转头,显然思想根本不在这里,而是机械的应对。 李晓禾转头看去,心中不免再生悲凉。仅仅只有两列队伍,而且亲属还要比朋友队列长一些。反观不远处那两家,老友故交至少占了八成。 曾几何时,蒯县长那也是一方政府主官,虽然不事张扬,但也不乏前呼后拥之时,而现在却是如此凄凉。这固然有人走茶凉之嫌,但恐怕更多的还是明哲保身,甚至划清界限;否则即使做给活人看,给同僚看,也绝不至于人这么少的。 这列朋友队伍中,前后诸人竟然没有一张熟悉面孔,而且大多都是知天命之人,或者年岁更大一些。显然这些人已经退出仕途,或是没有了进取机会,这应该也是敢于在此露面的原因吧。 看着眼前的一切,怎不令人感叹世态炎凉,怎不让人唏嘘世事无常? 还应该有一个比我小的人吧?带着这丝疑惑,李晓禾再次转头前后左右张望,结果看到的都是叔叔、伯伯辈的。他不禁心生疑问,也不禁怒火上身:他怎么能不来? 在工作人员引领下,李晓禾随众人走进告别厅,蒯县长彩色大幅照片映入眼帘。 这是一张生活照,应该就是自家小区里的一角,画面上天空湛蓝,云朵洁白。蒯玉林身穿一身灰色运动装,正在健身器材上做着运动,身后是不知名的各色小花。画面是那样的逼真,那样的鲜活,就好像画中人随时要走出来一样。 进到厅中以后,队伍做了重新调整,两列纵队变成了六列,李晓禾站到了第一排。看着那个面带微笑的慈祥面容,不仅再次眼中迷蒙。 在工作人员主持下,告别仪式开始了。 令李晓禾意外的是,做生平介绍之人,竟是那个神色似乎略有异常的老者——蒯县长的叔叔。 老者轻轻一甩臂膀,推却了亲人搀扶,挺起本已佝偻不堪的身子,昂首走向那个小桌子。 李晓禾发现,老者瞬间变了一个人,又恢复了原来健朗的状态,甚至更精神了。 来在小桌子旁,老者向众人深深躬下腰去,弯腰幅度近乎九十度。 缓缓直起腰身,稍微停顿一下,老者到了小桌子后。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张纸,轻轻打开,老者发出了声音:"各位亲朋故友,我叫蒯成仁,是蒯玉林的叔叔,他的名字是我取的,也是我把他带大的。我是他人生的领路人,还是他生活、事业中的知心朋友。这张纸上的文字,是我亲自写的,我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,但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,我要把他读出来。蒯玉林同志,生于……" 透过模糊的水雾,李晓禾注意到,蒯成仁老人语调平缓、神情坚毅,听不出声音中的悲伤,也看不到面庞中的忧郁,有的只是一脸庄重和一身正气。 更令李晓禾意外的是,致悼词的还是蒯成仁老人。 在正式致悼词之前,蒯成仁还是先向众人鞠躬,然后才到小桌子后说话:"是我坚持要为玉林致辞,我要以这种方式,再送他一程。"说着话,老人照着新的一张纸稿读了起来:"蒯玉林同志……" 伴着老者的声音,蒯县长音容笑貌更加鲜活,往日种种再次映入脑海,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事情一样。 "玉林,安息吧!玉林,安息吧!"蒯成仁的声音忽然高了好多,也哑了许多。 李晓禾目光投向蒯成仁,他发现此时老者嘴唇翕动、双手颤抖,但还是坚持给众人鞠了一躬。 这次蒯成仁没有坚持,而是由晚辈搀扶着,缓步走入了亲属队伍。 随着工作人员声音再次落下,低调的哀乐开启了。 眼中水雾瞬间喷涌而出,李晓禾缓步向前,绕着水晶棺,瞻仰蒯县长遗容。里面躺的人变了,整个容貌变了,肤色变了,神情更变了。但又没变,那就是曾经的领导,也是生活中的老大哥——蒯玉林县长。 深深鞠了三躬,李晓禾绕过水晶棺,双手握住了尤大姐的手,两人再次泣不成声。 "县长,小陈送您来了。"呼号声响起,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进大厅,"扑通"一声跪掉在地,趴伏着奔向那个透明的盒子。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,看到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,李晓禾又哭了。这次是幸福的眼泪,那份世态炎凉的心境有了浓重的暖色。 "玉林,玉林啊……"一声苍老的哀嚎忽然响起,一个清瘦的身影瘫倒在地。 新的一周开始了,早上刚上班,李晓禾就去了赵强办公室,向书记汇报了对上访一事的处理情况。 听对方说完,赵强沉吟了一会儿,才说:"承诺半个月予以答复,你已经有方案啦?如果到时不能令村民满意,村民要是再闹腾起来,你有应急预案吗?" 李晓禾摇了摇头:"没有方案,也没有应急预案。" "老李呀,按说你比我履历丰富,但这事……未免莽撞了一些。"赵强话中不无教训,"基层工作看似简单,其实却也千变万化,你还是要尽快转变身份,适应新形势下的乡政府工作。" "书记说的是,我一定尽快适应。"李晓禾做了积极表态。 赵强语气和缓了好多:"上周五情况比较特殊,你肯定也有不得已之处,事已至此,一切向前看。在这事上,乡党委绝不会拉你后腿,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。我相信,你一定能够妥善处理此事,绝不会给乡里工作造成被动,更不会惹来麻烦的。" "谢谢书记信任,我倍感荣幸和感激。只是也好几年没做乡镇工作,难免生疏或考虑不周,又是初来乍到,威信不足,还请书记大力支持。"李晓禾道,"尤其在村民集资借款这事上,请书记给予一些具体指导与帮助。" "具体指导?你太客气了,从工作轨迹看,你做政府和党务工作比我还要早,你应该是前辈,我自不便班门弄斧。从分工来说,乡党委主要负责党务、组织,人事,过多干涉政府工作也不太好。"停了一下,赵强又说,"至于村民集资的事,我再跟贾香兰和周良强调一下,一定要全力配合,怎能让乡长单枪匹马去县里领人呢?那样会给他人留下乡里不团结的印象,好像乡长威信也不高似的。" "谢谢书记理解,谢谢书记支持。"谢过之后,李晓禾站了起来,"书记,那我先走了。" "好。一定要圆满处理此事,绝不能留尾巴,更不能把事弄砸,否则只能你这个乡长挨县里板子喽。"赵强微笑着挥了挥手,"我相信你,肯定不会给自己和乡里带来麻烦的。" 笑了笑,李晓禾没有再说话,走出书记办公室。 刚才赵强的表态,在李晓禾意料之中,他知道不会得到对方实质性帮助,但也必须要走这个过场。当然,务虚的表态帮助,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。 …… 下午,双胜乡政府班子会召开,会议由李晓禾主持。参加会议的有常务副乡长贾香兰,副乡长葛树军,副乡长秦明生,乡长助理、财税所长张全。会议刚开始不久,党政办主任周良言说党委那边有事,中途离开,让办公室文员杨小敏代替记录。 这是李晓禾到任后,主持召开的第一次政府班子成员会。贾香兰、葛树军、周良三人均为党委委员,在那天赵强主持召开的党委会上,已经见过面。秦明生、张全两人则为第一次正式接触。 其实这就是一个互相认识会,众人都做了简单介绍,包括姓名、职务、分管内容、近期工作计划与安排。 初来乍到,好多事情都不了解,对于政府工作,李晓禾没做具体要求,只是笼统的鼓励大家努力学习、认真工作,并请大家配合、支持自己。 会议结束,众人纷纷起身,贾香兰更是直接向外走去,比乡长李晓禾走的还快。 "贾副乡长。"李晓禾喊住了这个女人。 贾香兰转回头:"我有急事。" "现在到我办公室。"说完,李晓禾当先走出了屋子。 回到乡长办公室,等了足有十多分钟,贾香兰才姗姗来迟。 进到屋子,不等相让,贾香兰便直接坐到对面椅子上,大咧咧的问:"有事?" "贾副乡长,你刚才说有急事?十五分钟就办完了?"李哓禾反问。他这是在提示对方,你可是让我等了一刻钟,以表达不满。 贾香兰"哦"了一声:"是有急事,三急嘛。你应该也知道,女人那事麻烦,尤其现在还是特殊阶段,每月这几天都很不方便。" 对方的理由似乎很充足,但其实就是一个搪塞的理由。即使真是这种事,也绝对不应该对一个异性领导讲出来的,这分明就是目中无人,是对自己强烈的蔑视。对方的不友好,李晓禾早有预料,但没想到女人竟然如此狂妄,他不禁火起。但还是压着火气,尽量语气平静的说:"上周五,村民到县政府上访,是因为一山马铃薯公司集资借款的事。你具体说说,到底是怎么回事?" "你说这事呀?"贾香兰语气很懒散,"我听说过一些皮毛,不过具体的却不了解。在当时集资的时候,我还没有分管这个工作,后来也是乡长直接过问,我根本就没有参与的机会。" "是吗?当时你是党政办主任,应该很清楚这事呀?"李晓禾道。 贾香兰叹了口气:"哎,人们都说,党政办主任就是党委、政府的大管家。可我那时当主任,就是一个拿钥匙大丫鬟,就是受气包,只有听命干活的份,哪有参与的权利?顶多也就是给人家打印一下文稿,具体决策过程根本没有我。而且在集资的时候,正好我家里有事,请了半个月假,等我回到单位的时候,集资已经完成了。也怪我太善良、老实,阿猫、阿狗也都想欺负一下。" 暗骂了句"妈的",李晓禾说:"现在村民已经同意等回复,我们应该怎么做?" "回复啊?好像是半个月吧?"说到这里,贾香兰语气一转,"不是我说你,那事答应的太莽撞,乡里怎么能做这种承诺呢?一年多了,都没有人承诺,也就只有你。基层工作不比在上面,不是弄弄讲稿,走走过场就行,而是需要静下心来,实打实的干工作。在这件事上,如果你问我的意见,那我的回答是‘必须不能对村民有任何承诺’,这是前提,否则我没法在其中做任何工作。"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,李晓禾暗道:好啊,好你个臭娘们。 贾香兰猛的站起身来:"女人那事就是麻烦,我又该去了,要不真就没法再弄。"说着,转身出了屋子。 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背影,李晓禾鼻子都气歪了:这个女人太不像话。 从第一次见面,第一次接电话,第一次参加乡政府会议,包括现在第一次到自己办公室,这个女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尊重。从没有称呼过自己一个"乡长",也没有丁点的尊敬,甚至还摆出一副先来后到、乡里老人儿的嘴脸。对于分管内容,女人竟然推的一干二净,还指桑骂槐把自己说成猫、狗,更是指责自己做事不当。这个女人实在可恶,实在欠收拾。但李晓禾也知道,今天还不是时候,也还不便收拾。不过,以后必须要给女人以颜色,否则肯定要蹬鼻子上脸。自己又何谈"威信"二字? 平静了一下心情,李晓禾拿起电话拨了出去。 回铃音响了四次,才传来一个声音:"乡长,你找我?" "你过来一下。"李晓禾道。 "好的。"稍作停顿,对方又补充了一句,"我先把党委这份资料打出来。" 也是过了十多分钟,党政办主任周良才来。但和那个贾姓女人的散漫不同,周良是一路小跑来的,进门还在不停的擦拭脑门的"汗珠"。 喘了两口气,周良问:"乡长,有事吗?" 看着对方装模作样的架势,李晓禾又好气,又好笑,但起码比看到那个女人做派还舒服一些。他示意对方坐下,然后说:"周主任,你让杨小敏拿来的资料,我看了,只是有好几处都不太明白,想找你了解一下。" "乡长是说集资的事吧?"周良一副无奈的神情,"当时集资的时候,我还没到办公室,对那件事可以说一无所知。到办公室以后,这件事也早已成为过往,即使领导偶有提起,我也只是听到只言片语,根本不清楚具体情况。再加上党政办琐事一大堆,党委、政府两边跑,我这……对了,县委要乡党委马上报一份文件,我还没来得及传,乡长你看……" 李晓禾"哦"了一声:"是吗?那你先去传文件吧。" "好的,我马上去传。"停了一下,周良随即补充,"传完还得等他们的回信,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改,不知要等多长时间。" 李晓禾没接对方的话,而是直接挥了挥手:"去吧。" 答应一声,周良出了屋子。 透过窗子,看着院内那个一路小跑的背影,李晓禾陷入了沉思。 贾香兰因为乡长一职,认为自己抢了她的位置,和当初乔成对蒯县长的心态一样,她对自己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。而周良总以乡党委做幌子,分明是在强调党政办身份,是另一种不买帐。虽然那几位属下还没有具体行为,但从这二人的做派可见一般。另外,党委赵强等人,对自己更没买帐的理由。人们之所以这样的态度,既是因为自己是被贬而来,更是都明白自己被乔成极力打压,而且上面又没后台的缘故。 现在自己虽然是一乡之长,其实却是光杆一个,要想全面开展工作,很难很难。但不管怎么难,自己必须要迎难而上,必须要开创出一片天地。想着想着,李晓禾紧紧攥起了拳头。